古代川藏茶马古道“背子”的社会生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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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代川藏茶马古道“背子”的社会生活

  民国时期英国驻打箭炉(康定)领事孔贝(G.A.Combe),),在《藏人论藏》一书中,真实记载了20世纪20年代打箭炉的茶叶情况:茶叶是主要贸易商品。把茶叶做成一块块“茶砖”,用筐子包装好,叫苦工背驮着从内地运送过来。一般的载重量为9包,每包17斤重。从打箭炉分两路再把茶叶发送到西藏。

  雅安至康定全靠人力

  “路”与“茶”“大路”与“大路茶”,“小路”与“小路茶”在川藏茶马古道上,雅安至康定是第一段,全靠人力背运,行走的路途分为“大路”和“小路”,从名山、天全的茶包一般经天全两河口,翻二郎山,至泸定,到康定,称为“小路茶”;雅安、荥经的茶包一般经大相岭、飞越岭、泸定至康定,称为“大路茶”。

  四川域内地势险

  驮运茶叶畜力不如人力

  人力价格低廉,“背子”是清代以来川藏茶马古道的“特产”。“背子”是古代的以来世界均有的工种,如清代朝鲜的背夫,类似于川渝一带常见的“棒棒”,依靠简单的负载工具,以出卖体力为生。“背子即搬运工是全国均有的一种工作,如两广的搬运工,云、贵一带的“背篓”等。

  以四川而言,背夫有川东重庆的“棒棒军”、川东北的“背二哥”等。在茶马古道上,背子成为了四川雅安到康定段的一种特有现象,以天全、名山等地最多,究其原因,第一,四川人口众多,劳动力价格低廉,而川人又善于背负;第二,从地理学角度而言,茶马古道的二郎山、大相岭,飞越岭山高路险,只适合人力背运;第三,走崎岖险峻的山路,马不如骡,骡不如牦牛,但,如与人比较,马牛不如人。四川没有云南那样善在山地高原驮运的骡、马和牛,而且险要的地势不适合于骡马通行。

  茶吞吐量大,需大量

  男、女甚至儿童背茶

  法国驻云南总领事奥古斯特·弗朗索瓦(汉名方苏雅AugusteFrancois,1857-1935)于1903年经云南至四川,在的一条崎岖的川藏山道上,方苏雅发现了一群奇特的人,他们人人头顶着一大草帽,每人手持一根丁字形杖,一块圆形的蔑条挂在每个人的胸前,身后背负一团高大而又沉重的包裹,随行的仆告诉方苏雅,这是一群从四川向西藏运输茶叶的苦力,他们身后一团大包裹是茶包。

  方苏雅刻骨铭心地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,戴在头上的大草帽不仅遮阳挡雨,也背夫们的身形奇特而高大。苦力们一天内要走大约40公里,负重可能超过100斤。这些外表无生气、极度贫困的人怎么能胜任这种工作,表现出如此的耐久力!奥古斯特·弗朗索瓦《日记》记载,茶马贸易中,因路途遥远,骡马难行,运价太高,茶叶主要靠人力背运。在天全,人力背夫又称“背二哥”或“背子”。这是最苦的谋生方式。这样的苦力活儿,要有人组织,有人担保,防止背夫们中途撂包子。背夫们一般是农闲时间背“背子”以谋生,八个一群或十个一伙,每人手持一根丁字形拐杖,俗称“拐子”“墩拐子”,拐尖镶有铁杵,用来撑着茶包歇气。因为负荷重,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在路上歇下背子。一块圆形的篾条挂在胸前,这是用来刮汗的。随身自备沿途的食物很简单,就是一点玉米面馍馍和一小袋盐。另外,女背子的茶包上还要挂上几匹笋壳,以便歇下背子,站着小便时作“水槽”之用。有的女背子还要把吃奶的孩子挂在胸前。

  20世纪30年代雅安孚和、永昌恒等茶庄、茶号发茶,在繁忙的春季,每天出发的“背子”(背夫)都在500人以上。“背子”(背夫)有男有女还有“背童”。茶包用篾条包装,16-20斤一包不等。当时一般背子每次领取10包到20包;年轻力壮者每次能背15、16包,重量达到300多斤,相当于两三匹马的负重。“背妇”们则背10多条。男女背夫之外,最小的“背童”10岁,可背30多斤两条茶。

  离雅安最近的山区县--天全为川藏茶马古道上最邻近藏区的县,在险恶的二郎山山道间,素以吃苦耐劳著名的天全人,顺理成章地成为浩荡的四川背夫队伍中的主力军。天全有民谚:“十个背哥九个穷,背架子弯弯像条龙。

  背夫们的死敌

  雨雪风霜、翻山过河、匪患伤病

  茶马古道崇山密林,道路艰险,半年以上都是积雪期,艰难程度可知。民国时期的背夫要把茶包从雅安运到集散市场的康定,即使起早贪黑,每天最多也只能走30多里路,虽然只有450里路,但至少要走十多天如果走“大路”就要翻越大相岭,走“小路”则要过二郎山,清末民初,古道上还时常有土匪出没,运送的茶包经常被劫。无论隆冬炎夏,“背二哥”脚穿草鞋、衣衫楼,川流不息翻山越岭,吊桥道,日晒雨淋,风霜严寒。

  英国人福格森对岷江地区道路的一段文字,可以作为古道天险的旁注:有些地方的悬崖非常陡峭,耸立在江河两岸,有些地方的悬崖高耸入云,拦住去路,修路人不得不从它那坚硬的岩石中间开出一条路来。在一些地段,道路是用砖铺的;遇到水流、沟渠或裂口,则架起木桥。有时,木桥就悬挂在浪花飞溅的激流几百英尺之上……脚夫常常不得不在只有几英寸(1英寸约为2.5厘米)宽的悬崖上跋行。在这种悬崖路上,担子和悬崖岩石之间的空隙不过2英寸,一旦发生事故,就会直直地摔下几百英尺(1英尺约等于30.5厘米),落在水中或摔在岩石上,其结局难以想象。

  从出发到康定

  背夫的血泪与生命之路

  在大背师的一声吆喝下,背子便踏上了古道。此后的一切,对于他们都是未知数。背子李忠全(天全县甘溪坡村,2005年81岁)回忆:“从雅安去康定,向南过荥经翻越大相岭到清溪,经泸定、磨西到达康定的路较为宽缓易行,也是朝廷向藏区输入军响物资的官道,我们称作‘大路’向西经天全翻越海拔2987米的二郎山,经泸定到康定的路,主要是背夫往来的羊肠小道,称作‘小路’,小路险但近。当年,我们天全的背夫一般走小路。二郎山的艰险是出名的,跌落山崖送命是常有的事情,冬天如果跌进雪槽,要到第二年二三月雪化了才能取出尸体。如果遇到土匪,命是自己的,但财物就保不住了。背这个茶包子,死了好多人喔!”

  背夫们一般日行三四十里路,干粮自带,中午简单地吃点玉米粑。走到“ㄠ店子”,烤热自带的玉米馍,弄一碗盐水,就是午餐。如果能够买上一碗“豆泡子”(豆浆、豆渣和着素菜煮成的一种连汤菜)那就是一顿奢侈的伙食了。至于住宿,一般的客店、脚店里,备有“哨凳”,用来歇茶背子。第二天清晨一碗豆花,撒上自带的盐,背夫可于当晚蒸好玉米粑供第二天路上吃。地下铺一些草帘子、玉米叶子、于谷草,就是床铺。劳累一天的背夫在人睡之前,每天还有一个固定的日程安排:为同伴疗伤治病。谁的肩背红肿了,就烧烫拐筢子的金属杵尖压往红肿处;肩背磨烂的,敷上盐巴以疗伤痛。

  大背师,即拐子师,是背夫的领头,他们不仅要背负同样多的茶包,一路上,还负责审视路段和背夫负力情形。大背师一般由背夫中出道最久、胆识过人的强者担当,漫漫征途中,大背师见同伴们已疲惫不堪需要歇一歇了,便长嘘一声,示意大家落拐休息。这时,丁字拐杖就是支架,背夫们将茶包垫在拐子上,拐子扎在石头上,背夫们便都挺直腰背歇脚片刻。日久天长古道上便留下了铁杵扎下的无数痕迹。现今的人们实在已经无法想象,在如此恶劣的生存条件下,超负荷的“背二哥如何用双腿,一步一个脚印,厚重而又坚实地在“世界屋脊”写出人类最为悲壮与雄伟的史诗。

  据背子老人回忆,在临近康定的大风湾里,当年甚至有同伴被大风吹死、冻僵。旧时,在那里有个“万人坑”,沿途死于非命者皆被拖进洞中,经年累月,洞内新骨覆旧骨。有人在此处写下“白骨塔”三字,并留下一副让人感伤唏嘘的对联:

  满眼蓬蒿游子泪,一孟麦饭故乡情。

  背夫跋山涉水的终点站是康定,这座茶马古道上的中心城镇。史料记载:康熙年间,康定仅茶叶一项,每年交易量就达80余万包;嘉庆年间,茶叶每年交易量达一百多万包,也就是一千多万斤。如此巨大的茶叶吞吐量,在茶马古道四川一线,完全是依靠“背子”们肩挑背驮,用汗水和鲜血,一点点人工累积完成的。

  来源于:古老藏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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